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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前事如尘

    宁缺用符在破庙里设了道结界,不担心殿前的声音传到殿后,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很注意说话的声音,不想让那名盲僧听见。

    观海僧叹息说道:“当年他被逐出长安城,一直在世间颠沛流离,虽然境界仍在,只是双眼不能视物,自然过的有些辛苦。前年时,他流浪到瓦山,被寺中僧人发现,从那之后便一直在烂柯寺里随我清修。”

    宁缺看着殿后,心想那名yin僧的生父在西荒被自已杀死,悬空寺早已把他逐出,自然再不会理会他的死活,这些年在人间流浪,想必过的很是惨淡,但他只是想想,却生不出没有任何同情心。

    “辛苦师兄了。”他看着观海僧说道,“要你说那些故事真是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观海僧叹息说道:“虽说他当年犯下不少罪行,但双眼已瞎,在寺中与世无争,何必还要把他拖进红尘里受折磨?”

    宁缺说道:“如果他真的心无尘埃,又怎会随你离开瓦山?”

    观海僧看着他说道:“我能明白唐人的感受,只是既然想要做些什么,何必假托他人?真是何苦来哉?”

    宁缺说道:“不错,辛苦师兄带他过来,确实没有什么意义,只是借口。书院不想给道门发难的借口,而我需要一个借口说服自已做些事情。”

    观海僧感慨说道:“当年老师也看不出你将来究竟会走到哪条道路上,如今看来,我不免有些担忧。”

    宁缺说道:“大师入的是歧山,又怎会想不到我会走上歧路?”

    趁着夜se,宁缺走进阳州城。他来到城守府外,看着伸出院墙的丛丛青竹沉默稍许,双膝微屈再起,便跃到了墙头,闪电般伸出右手,握住并不光滑的竹子,像块薄布般轻幽无声地滑落到府内。

    王景略此时已经离开,大概正在富chun江畔做着准备,进入城守府的只有他一个人,他没有施符也没有握刀,只是凭着不可思议的身体力量和强度,便轻而易举地进入城守府的最深处,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

    以修行境界论,他现在已经是知命境的强者,但他真正的强大之处,最主要的还是修行浩然气之后的入魔之躯以及神符师的身份。

    在清河郡里除了那两名世家知命强者,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他形成威胁,这也就意味着,在阳州城里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做事情。

    没有过多长时间,他提着钟大俊从后园里走了出来。钟大俊没有昏迷,却说不出话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。

    宁缺就像提着一袋垃圾,很随意地走到院墙处,振臂把他扔出墙外,只听着啪的一声闷响,然后他才跃了出去。

    院墙外的街道上洒落了一些血水,钟大俊脸se更加苍白,五官痛苦地抽搐起来身上大概有些骨头被摔碎但他依然说不出话来,甚至直到此时,他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悄无声息潜入府内制住了自已。

    来到阳州城外那座破庙,宁缺把钟大俊扔到地面上然后倒了碗凉茶缓缓饮了。钟大俊发现自已的手脚能动,第一时间不是试图逃跑,而是捂着痛苦不堪的胸口,把憋在咽喉半晌的那些血沫咳将出来。

    因为痛苦和惊恐他的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,他手臂颤抖擦着汗强行平静下来,才敢去那看人长什么模样。

    钟大俊是清河大姓子弟,自幼便是含着金钥出生,一辈子顺利无比,去年里在叛乱里立下大功,更是权高位重,如果说他这一生里有什么遗憾,自然就是那个叫宁缺的人,那个曾经的书院同窗。

    所以他当然记得宁缺,就算宁缺变成灰他也能认出来,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当年带给自已无尽羞辱的人?

    令他感觉更加羞辱的是,时隔很久再次看到宁缺,他却发现自已无法去恨对方,和此时身体上的伤痛无关,只与恐惧有关,而且很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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